《青年藝術家的畫像》詹姆斯.喬伊斯著 王逢振譯 莊信正導讀 貓頭鷹出版
這個自傳性人物由童年、少年而青年,看清都柏林社會的「癱瘓」(paralysis)情狀寧願離經叛道,不顧一切遠走高飛。
第一章●全書行動縮影,開頭是主人翁童稚時片段記憶,隨即筆錄跳躍進小學。(一)聖誕晚宴上斯蒂芬的父親和兩個客人為了愛爾蘭自治運動領袖帕內爾而爭得面紅耳赤,不歡而散。(二)小學教務主任蠻不講理,誣指斯蒂芬撒謊加以毒打,他鼓勇找校長申訴,得到平反。
從前有一個時候,而且那時正趕上好年月,有一頭哞哞乳牛沿著大路走過來,遇見一個漂亮的孩子,名叫饞嘴娃娃......他父親跟他講過這故事:從一面鏡子看著他:他的臉上到處都是汗毛。他那會兒就是饞嘴娃娃。你要是尿床了……
他母親把嘴唇貼在他臉上,很軟而且會弄濕他面頰,還吧吧地發出很小的聲音。
第二章●斯蒂芬為拜倫辯護,遭惱怒同學圍毆。結尾他第一次去嫖妓。
有些他不理解的話,他總一遍又一遍自己重複唸著,直到能完全記在心裡:通過那些談話,他開始對他周圍的現實世界有初步了解。他自己也必須去參與現實世界生活的時間似乎很快就要來臨,他現在正暗暗準備著,準備接受他感到早晚會落到他身上的重大責任,雖然對那責任的性質,他現在還僅能模糊地理解。
最初他對他的話懂得很少或幾乎完全不懂,後來漸漸明白,有人和他父親為敵,現在很快就要發生戰鬥。他自己也必須參加,肩負起某種責任。
他因為自己太年輕,變成許多愚蠢的一時衝動情感的俘虜而感到生氣,也因為境與的改變使他身邊的世界完全改觀,使自己面臨一個背件和虛妄的前景,而為之氣惱。然而他的憤怒不能改變這種前景。他耐心地依次記錄所見一切,盡力使自己置身事外,卻只是偷偷品嘗那令人心緒煩亂的滋味。
──你該承認,赫倫說,我們抓住你了。你再也不能在我面前裝什麼聖人。為配合調笑興致,他恭順地彎下腰背誦《懺悔詞》,原不過是空口說著,一個偶然的記憶卻像變魔術似地使他忽然想起過去發生的情景,那時他也看到赫倫為笑的嘴邊出現一對殘酷的若隱若現的酒窩。……他敏感的天性因受到那種庸俗低下的生活方式的折磨,還常給他帶來極大苦惱。都柏林的沉悶生活使他心情不安而頹喪。他從兩年的夢幻般生活醒來,發現自己似乎完全進入一個新天地。……在學校裡,一切可以利用的空閒時間,他都用來閱讀具有強烈反抗性的作家作品,作品中激誚之詞使他頭腦始終處於激動狀態,後來這心情又全在他自己的粗糙作品中表現出來。──這孩子在他的作文中宣揚了異端邪說。斯蒂芬遭到手杖和那個癤癤疤疤白菜根敲打,但他奇怪為何對那幾個曾折磨過他的,他現在已無惡意。他們的怯懦和殘酷,他一點也沒忘記,可對那些情景的回憶,並沒再引起憤怒。
他仍然能聽到父親的說話聲──等到你自己開始闖一條路的時候,記住不管幹什麼一定只能和一些正人君子。
店鋪前面招牌上的字跡他幾乎都認不清了。由於他自己的那種可怕生活方式,似乎已使自己置身於現實的界限之外了。除非他在現實世界中聽到發自他內心的瘋狂喊叫回聲,否則現實世界的一切以不能再使他有所觸動,甚至溝通。
斯蒂芬看著三個酒杯從櫃台上舉起,看到他父親和兩位密友為過去乾杯。他的童年已經死去,或者消失,一起消失的是能夠欣賞天真的歡樂的心情,他一直只是像不毛的月球一樣在人生的海洋上漂蕩。整天在天空爬行,注視大地,這孤獨的生活已使你無比煩膩……?(雪萊)
這歡樂的季節終於結束了。裝著粉紅色油漆的油罐已空,臥房裡的護牆板仍未漆完,還到處翹起一層油皮。
他曾經想築起一到謹慎而典雅的堤壩,藉以攔截身外的骯生活的潮流,同時依靠正當行為、實際利益和新的父子關係。
他極力想安撫一下隨時存在於他心中,使世上一切都顯毫無意義和無足輕重的那種強烈思慕
他又開始到處遊逛的生活。含情不露的秋日黃昏使他從一條街走到另一條,正像多年前黃昏曾使他跑遍布萊克羅特的幽靜街道一樣。可是現在再也沒有那種整潔的前院花園或從窗口射出的柔和燈光能引起他無限柔情。令人傷神的慾火又一次燃燒起來,並和她一起品嘗犯罪的歡樂。
他現在來到另一個世界:他是從幾個世紀的睡眠中忽然驚醒過來了。
第三章●他的懺悔。
第四章●決定獻身文學(而非宗教)。他在海邊看到一個少女,「像詭異幻美的海鳥」,引發他的頓悟,並使他肯定自己抉擇是正確的。
——這一天充滿了從海上漂來的斑駁的彩雲。這句成語、眼前的日子和情景似乎形成一個和絃。語言。這就是它們的顏色嗎?不我不是它們的顏色:這是這個時代本身的姿態和風貌。難道他對於語言的抑揚頓挫的熱愛更甚於他們的色彩和他們跟一切傳說的關係嗎?要不就是由於他視力微弱、思想羞怯,通過五顏六色、內容豐富的語言的三棱鏡所表現出來的光輝燦爛的世界的縮影,還不如觀賞一段明澈、細膩的散文所完美地反映出來的個人情緒的內心世界,能夠給予他更多的樂趣嗎?
他們的這種玩笑他並非第一次聽到,可現在它卻正迎合了他自以為在一切人之上的輕微優越感。和過去一樣,現在他這個奇怪的名字在他聽來似乎變成一種預言。他感到自己和所有時代融合在一起了。丹麥古王國的鬼魂曾通過被煙靄籠罩的城市在他面前露出頭來。現在有人提到這位神話中發明家的名字……難道是某種奇異的發明,打開了一本充滿寓言和象徵的中世紀書籍的一頁,因而讓他看到了一個像鷹一樣的人在海上朝著太陽飛去,藉以向他預言他為何而生,以及在他朦朧的兒童和少年時代便一直努力追求的最終目的,並藉以象徵那位藝術家在自己的工作室裡正在用這個地球上毫無生氣的物質創造一個新的、向上飛去的、摸不著的、永不毀滅的生命形象嗎?
一個小姑娘站立在他前面的河水中,孤獨而寧靜地觀望遠處海洋。她彷彿曾受到某種魔法的驅使,那形象已完全變得像一隻奇怪而美麗的海鳥。她細長的光著的腿像白鶴腿般纖巧潔淨,除了一縷水草在她腿彎處形成深藍色圖案外。她對他轉過臉來,以十分寧靜的神態諦視他的凝望,既無羞怯之感,也無淫慾之念。她的形象已永恆地進入他的靈魂,沒有一句話語打破他神聖的狂喜的寧靜。生活下去,錯誤下去,墮落下去,為勝利而歡呼,從生命中創造生命!在他面前出現一位野性的天使,人世青春和美的天使,來自公正的生命法庭的使者,他要在一陣狂喜中為他打開人世一切錯誤和光榮的道路。前進,前進,前進,前進!
第五章●篇幅最長:進一步領悟到必須掙脫家庭、祖國和宗教的羈絆(喬伊斯深受福樓拜影響,令人想起後者所謂「三重思想家」。),通過「沉默、流亡和狡猾」恣肆地表達自己,最後決定離開愛爾蘭前往巴黎。他在日記裡激動地寫道:「歡迎,啊生命!我將第一百萬次去邂逅實際經驗,在我靈魂的鍛爐為我的民族煉製上為創造的良心。」
——真不知害臊,斯蒂芬,他媽媽說,怎會跑到那地方去,你將來會後悔不迭的!我可知道,你自那以後完全變了。
在他沿著大馬路走去,聞到水淋淋的樹葉發出帶著野性的離奇氣味時,他的靈魂終於從痛苦中解脫出來。
在他穿過費爾維尤泥濘的土地時,將想起紐曼帶有修道院氣味的用銀線貫穿的散文;走過北灘路時,隨便朝那裡一些食品店窗口一望,會想起吉多.卡瓦爾坎迪的陰森幽默而不禁微笑;在塔伯特街拐角處走過貝爾德瓷器店時,易卜生精神,一種帶著倔強的孩子的美的精神,將會像一陣尖厲的清風在他心上吹過。每當他厭倦從亞里斯多德或亞奎納斯幽靈般的詞句中去尋找美的真髓時,他總轉向伊莉莎白時代典雅的歌曲中去尋找樂趣。——迪達勒斯,你可真是不合群的動物,整天一個人悶著。我可不那樣。我是一個民主派,我決心要為未來歐洲合眾國裡一切階級和性別的社會自由與平等進行工作,並為之奮鬥。
同學們順從地低下頭去,在筆記本上寫下老師要他們寫下的一切。但不管他是四面轉頭看那不大教室的同學,或朝窗外越過一片荒涼菜地向遠處望去,都感到有一股令人沮喪的地窖潮濕和腐爛臭味襲來。
在那些發黃扉頁上寫的都是高貴人的名字,甚至對他這拉丁文知識少得可憐的人來說,那些含義朦朧的詩行這麼多年來也彷彿一直放在常春花、薰衣草和馬鞭草中顯得無比芳香;但一想到在世界文化筵席上他將永遠不過是為羞怯客人,不禁感到傷心;另外使他傷心的是僧侶的知識,他原來極力想以它為基礎建造起一種美的哲學,現在卻看到在他生活時代,一般人把它看得還不如紋章學和馴鷹術所使用的微妙而奇怪的術語更為重要。
悲傷的情緒是一張兩面觀望的臉,一面朝恐懼,一面憐憫,而這兩者不過是不同階段。你瞧我用的是停留這詞。悲哀的情緒是靜態的。或者應該說任何戲劇性的情緒都是靜態。不正常的藝術所挑起的情感卻是動態,如欲望或厭惡。審美的感情使人超出慾望和厭惡之上。
那民歌以第一人稱開始,第三人稱結束。藝術家的人格,最初不過表現為一聲喊叫或一種節奏感或一種短暫情緒,接著卻變成流動著閃著光輝的敘述,最後更使他昇華而失去存在,使自己非人格化了。
——自由!克蘭利重複說。可是你並沒有那麼多可以褻瀆神明的自由。你會去搶劫嗎?——我先會想到乞討,斯蒂芬說。——如果你什麼也討不到,你會搶劫嗎?——你到不如問,我會不會容忍別人來搶劫我,或者如果有人搶劫我,我會不會呼喊,對他加以我相信是屬於世俗權利所行使的懲罰?這讓我感到的痛苦和我遭到搶劫時完全一樣。我不願意去為我已不再相信的東西賣力,不管它把自己叫做我的家、祖國或教堂:我將試圖在某種生活方式中,或某種藝術形式中盡可能自由、完整地表現我自己,並僅只使用我能容許的武器來保衛自己——那就是沉默、流亡和機智。
2012/2/4補充 電影版 還原度很高
不過JJ(好詭異的縮寫 而且明明是SD)還是小時候還沒近視時比較萌(雖然我也開始發現眼鏡萌點XD)
http://www.youtube.com/watch?v=gv-Hpg5AXkc
〈死者〉是《都柏林人》最後也是最長一篇 沒開專題是因為沒愛(還敢說)
不過還是提供電影版吧 雖然還是沒字幕 而且總覺得有愛爾蘭腔(?)
part1(剩下的水管旁邊有連結←開始想偷懶了 我有乖乖看完啦~)
http://www.youtube.com/watch?v=mBCP7EGLVMc&feature=rela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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